□罗毅
周末浏览手机，偶遇一历史自媒体，连载有《我的战友我的连》，猜想可能是哪一位老革命的作品。好奇地点开阅读，原来是传说中李森连长亲撰的“回忆录”。
于是正襟危坐。从第一篇文字开始，一章一节拜读，不觉时光飞逝、日暮西沉。整整一天时间，我被作者朴实无华的文字牵引，更为那年那月工兵营机械连遂行边境作战工程保障任务的故事沉醉，竟茶饭不思，不知今夕何夕。
何来如此巨大的吸引力？因为作者的“回忆录”，通篇说的是咱们连队的故事。冥冥之中，我遇见了作者倾情奉献的珍贵的“连史”。随着老连长的深情叙述，也唤醒了我的“往事记忆”。
1984年深秋，我参军到当时的成都军区某部师直工兵营。三个月后，接手了工兵营营部书记（文书）的工作。从营首长和老兵们的只言片语中，听说机械连曾经有个连长名叫李森，军校毕业，很是“行式”，参加自卫反击战归来不久即调去军区工作。当时我想，李连长能够从基层连队主官直接调往军区机关任职，一定是人中龙凤、军中翘楚。多年以后阅读未曾谋面的李森同志作品，语言流畅，思路清晰，逻辑严谨，用词准确，果然是基层军事干部中难得的佼佼者，实在让人敬佩。
命运使然。后来我走进了李连长文中的机械连（1985年精简整编后，机械连改制为筑城连），并先后担任副连长、连长职务，亲眼见到过那一面参加边境自卫反击作战荣立集体三等功的大红锦旗。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星移斗转光阴迫，参战的老同志们相继离开了连队。待到后来者，对连队上世纪70年代末那一段值得大书特书的光荣战史，能够说出子丑寅卯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我一直对咱们连队的光荣“连史”雾里看花。没想到，那一场战争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偶然间读到老连长的“回忆录”，自然是欣喜万分如获至宝。
李森作品讲述的战时故事，于我是闻所未闻；文本中提及的众多战友，我是多半知道姓名，有的甚至认识、熟悉，个别同志还是我的“顶头上司”。比如二排五班的驾驶员袁道明，他是我的革命引路人，并以“接兵排长”身份把我接来部队当兵；比如代理一排长冯康，我见证他从机械连政治指导员晋升为工兵营副营长、营长，后来还成了我的入党介绍人之一。文中涉及的舟桥连烈士夺巴，是我的新兵连指导员黄通海在政治教育授课时讲到的英雄模范人物。黄指导员说，大战开始后，我们舟桥连冒着炮火在红河上架设浮桥。仅仅一天过后，夺巴排长就壮烈牺牲了。他抱着战友的遗体痛哭，大家高喊着要为烈士报仇……
读完李森同志大作，有三点感想。一是原来我们连队，是英雄的连队。在那场战事中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从一级战备到火车输送、陆路开进，从边境临战训练、修筑师指挥所道路到战斗打响后的道路维护、运动保障、收缴（炸毁）敌装备，连队官兵皆是章法不乱、沉着有序地完成任务，用扎实过硬的专业技能，保障了战场道路的顺畅和师前指、基指首长的指挥。特别值得玩味的铁路输送，工兵营官兵现学现用工程机械上平板，在火车上固定装载。在当时通信条件不完备的情况下，过去的机械连通信员兼司号员、战时的营部修理所长魏顺骈按营首长吩咐，用一把军号指挥、调整军列上人员的行动，军味浓烈，读来亲切有加。
二是故事特别吸睛，人物塑造有血有肉。特别是魏顺骈所长、机械连一班曹利珠班长等同志性格刚强、个性鲜明，他俩奉命带领一个班战友，数次离开连队独立作战，执行命令毫不含糊，想方设法完成任务，不怕牺牲，英勇战斗，故事情节惊心动魄，读来让人拍案叫绝。尤其是魏所长、曹班长“用推土机在菠萝地排雷”章节，大放异彩。从军事学方面说，教科书上没有推土机排雷的教程，战友们平时训练也没有类似的科目。是战争、是流血，让机械连战友们急中生智，用开辟急造军路的方法，操作笨重的“红旗”履带100推土机，实施了一次破障排雷，成功越过雷场，为我坦克部队打开了攻击前进的胜利通道。
三是李森连长、李佐才指导员、冯康代理排长的沉稳大气、足智多谋、机智灵活、指挥有方。在炮火连天的战场环境中，带领连队圆满完成各项作战任务且不失一兵一卒，实在值得后来者学习、点赞。
沿着《我的战友我的连》脉络，让我“解密”亲爱的连队和文中部分战友的人生去向——1985年部队精简整编后，机械连改制为筑城连。是时，连队随工兵营在重庆市援建“八一”隧道施工。工兵营长徐祖业离岗参加师直干部文化补习。李佐才从工兵营副营长任上转业回湖南耒阳。曹利珠从营部修理所长任上转业回山东。魏顺骈作为机械连的末任连长，正在办理转业重庆的手续。司务长赵仕清担任了筑城连首任政治指导员。郑安民从徐州工程兵指挥学院深造归来，担任了筑城连副指导员。汽车驾驶员史良贵、袁道明、装载机操作手王明卿担任连队班长，均改转为筑城连志愿兵……1988年，英雄的连队又一次走上战场，赴云南老山地区参加对越作战，进行工程保障任务，一直战斗到1989年10月凯旋重庆。
感谢李森老连长的精彩文本呈现，我将把回忆录作为珍贵的“连史”永远珍藏。同时，我也为自己有幸在英雄连队工作过而倍感骄傲与自豪。我有理由相信，英雄连队的战绩，不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英雄连队英雄事，已经载入人民军队的光荣册页，融入一切爱好和平者的血脉，珍藏在善良的人们的记忆与永恒的怀念之中。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
